“以志願者、消防員的身份進來是吧？”陳耕點頭：“我明白了，沒問題，我馬上和蘇聯這邊溝通，”頓了頓，陳耕猶豫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咱們這邊也做好心理準備，如果結果不太理想，大家也不要太失望。”

“我明白，領導們也都明白，咱們和蘇聯的情況就擺在這兒呢，對於你說的這個結果，我們都有心理準備，”丁海軍痛快的道：“事在人為，蘇聯願意幫忙、願意為兩國關系的正常化做一些努力，這當然是好事，但這件事歸根到底還是咱們自己的事，總不能蘇聯政府不幫忙，咱們就任憑這場大火肆虐。”

有了丁海軍的這番話，陳耕心裏就有底了：在這個火勢難以控制、咱們自己的救災滅火手段又確實很匱乏的情況下，國內高層對於老毛子伸出援手這件事確實是很期待的，而如果老毛子也確實伸出了援手，咱們不但會很感激，對於接下來的兩國關系的正常化，也會起到極大的推動作用，但如果老毛子認為這是一個趁火打劫的良機，可以借著這個機會提出一些過分的、甚至苛刻的要求，那麽對不起，當年你們在邊境線上陳兵百萬、拿核彈來嚇唬我們的時候我們也沒慫，現在歸根到底只是一些財產方面損失而已，我們絕對不會接受你們這該死的訛詐——聽上去似乎有些反應過激了，但這也正常，誰讓在過去的二十多年時間裏，咱們和老毛子一直處於劍拔弩張的緊張對峙狀態呢？

他立刻對丁海軍說道：“OK，我會將咱們這邊的意思明確的轉達給蘇聯方面的。”

“辛苦你了，”丁海軍略略一頓，又補充了一句：“對了，你要告訴蘇聯方面，為了確保雙方的順暢溝通，以及一些不必要的誤會，我們會在他們過來的每一家飛機上派駐一名精通俄語的聯絡員；此外，在救災過程中，這些蘇聯過來的朋友必須能夠聽從我們的命令和指示，不要擅自行動。”

在飛機上安排聯絡專員、並且要求蘇聯方面過來的機組人員聽從命令，這也是題中應有之義，就算老毛子是過來這邊幫忙的，但一個很簡單的道理：鄰居家著火了，你去鄰居家幫忙救火，也得按照鄰居的意思來，對吧？否則誰知道你是過來幫忙救火的還是打算趁著這個亂糟糟的時候撿點小便宜呢。

…………………………

和國內這邊完成了溝通、明確了國內的態度，陳耕立刻聯系上了亞歷山大·霍爾姆多羅夫，將與華夏高層溝通的結果告知了對方，然後問道：“霍爾姆多羅夫先生，你們蘇聯政府這邊的態度是……”

亞歷山大·霍爾姆多羅夫還沈浸在震驚之中呢，費爾南德斯·陳與華夏政府高層、或者說的直白一點，費爾南德斯·陳與華夏政府說了算的那幾位的關系，居然已經到了如此程度了嗎？這才不到一個小時啊，他就已經完成了華夏最高層的溝通？真是……

這個KGB的小頭目，已經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好了，此前他心底裏還對政府高層如此重視一個美國資本家感覺過於小題大做了，覺得陳耕不過就是一個商人而已，就算他再有錢又能如何，難道還能敵的過專政的鐵拳？可現在看來，是自己想的差了……領導的目光果然夠高瞻遠矚，一下子就看到了費爾南德斯·陳對於改善蘇聯和華夏兩國關系的重要性。

“霍爾姆多羅夫先生？霍爾姆多羅夫先生？”

看著亞歷山大·霍爾姆多羅夫在發楞，陳耕不得不喊醒他。

“啊？啊……哦……”

被喊了兩聲的亞歷山大·霍爾姆多羅夫這才反應過來，匆忙的應了一聲，然後，就有些尷尬了：“這個……費爾南德斯先生，不瞞您說，我這邊還沒接到上級領導的指示。”

還沒接到上級領導的指示？

陳耕微微一怔之後，隨即恍然：亞歷山大·霍爾姆多羅夫的級別還是太低了，而在當前這個已經嚴重腐敗、效率極其低下的蘇聯政府的體制內，亞歷山大·霍爾姆多羅夫匯報上去的東西，這會兒還不知道在哪兒被卡住了呢。

不要覺得這很不可思議，連這種很有可能對兩國邦交有重要影響的事情都會在下面被卡住，在老毛子這裏，發生了任何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要太驚訝。

“這樣啊……”陳耕想了想，說道：“那我直接和斯塔利耶維奇先生聯系一下好了。”

瓦連京·斯塔利耶維奇，蘇共總書記戈爾巴喬夫的辦公室副主任兼國際事務助理，屬於戈爾巴喬夫身邊最信任的人，前兩個月陳耕的第一批交易物資運抵莫斯科、與莫斯科的大人物們會面的時候，其中就有瓦連京·斯塔利耶維奇，當時瓦連京·斯塔利耶維奇給了陳耕一張名片，並且表示“費爾南德斯先生，在蘇維埃，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直接和我聯系”。

聯想到瓦連京·斯塔利耶維奇在戈爾巴喬夫身邊的信任程度以及工作分工，現任蘇共總書記對於陳耕的期待已經不言而喻。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陳耕真的可以隨時聯系瓦連京·斯塔利耶維奇這位戈氏身邊的大紅人，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是，必然是那種對於蘇聯與華夏的關系有重大影響的事情才可以，這一點，瓦連京·斯塔利耶維奇明白，陳耕明白，甚至連亞歷山大·霍爾姆多羅夫也明白。

聽陳耕說他要直接和瓦連京·斯塔利耶維奇副主任聯系，亞歷山大·霍爾姆多羅夫猶豫了一下：如果費爾南德斯·陳真的這麽做了，就等於直接繞開了KGB了啊……

可想到這件事的嚴重以及緊急程度，亞歷山大·霍爾姆多羅夫終於還是沒說什麽。

……………………

接到陳耕的電話，瓦連京·斯塔利耶維奇很詫異，但在詫異之餘，他恰好好處的略帶欣喜的語調中卻是帶著一如既往的平靜：“費爾南德斯先生？能夠接到您的電話真是太好了，你是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幫忙嗎？”

“斯塔利耶維奇先生，是這樣的，有件事我需要向您確認一下。”

“哦？你說。”

“華夏的大興安嶺地區發生了大型火災，這個事情您知道嗎？”

“是的，我知道，”瓦連京·斯塔利耶維奇一邊思索著陳耕為什麽忽然問起了這個問題，慢慢的說道：“對於我們鄰居家發生的這場火災，蘇維埃政府也十分關系，總書記同志在昨天的例會上還討論了是否要對華夏提供一些援助的問題。”

“蘇維埃政府這麽關心我的母國，我非常激動，”陳耕客氣了一句，緊接著說道：“我想向您確認的是，此前我通過KGB的渠道，向貴政府提出由我個人出資、向貴國政府臨時租賃一批滅火飛機以及直升機赴華夏進行人道主義救援，不知道您接到這份報告了沒有？”

“還有這事？”

瓦連京·斯塔利耶維奇果然不知道，聽到陳耕這話，他頓時驚訝了。

“是的，”陳耕肯定的點頭：“我是通過KGB的亞歷山大·霍爾姆多羅夫先生傳遞這份請求的。”

“這樣啊……”

瓦連京·斯塔利耶維奇的語氣明顯的嚴肅起來。

作為戈爾巴喬夫身邊最信任的人，他很清楚費爾南德斯·陳沒有必要在這種事情上撒謊，也不可能跟自己撒這樣的謊，他更清楚自己的boss為什麽這麽看中這個在華夏高層都非常有能量的美國人，並且，為了執行好boss的意圖，他也不止一次的、三令五申的要求必須將陳耕的要求……包括一些其他的東西……盡快送到自己這兒來，但顯然，在這件事上，下面的同志做的不好。

甚至甚至不知道是因為效率低下，還是有人在刻意做某些事。

雖然瓦連京·斯塔利耶維奇知道現在的蘇維埃政府的運作效率很低下，但作為蘇維埃最強力、最高效的部門，KGB不至於這樣吧？

或許，KGB內部還有許多不肯服從戈爾巴喬夫同志的領導的異見分子、戈爾巴喬夫同志需要對KGB進行一次清理，以保證KGB對蘇維埃D中央的忠誠？

想到自己的老板自去年成為蘇共總書記以來一直沒有對KGB進行清理，瓦連京·斯塔利耶維奇開始覺得，是時候對KGB進行一波清理了。

陳耕可不知道就這麽一句話的功夫，瓦連京·斯塔利耶維奇已經開始琢磨著對KGB進行清理了，他肯定的道：“是的。”

“戈爾巴喬夫同志非常重視與華夏關系的改善，對於發生在遠東地區的這場大火，戈爾巴喬夫同志也高度重視，”瓦連京·斯塔利耶維奇說了一遍廢話之後，終於說到了實質性的內容：“我會將您的意思向戈爾巴喬夫同志匯報，我想戈爾巴喬同志非常願意向華夏伸出援助之手，但現在的問題是我們不確定華夏政府那邊對於我們的援助是什麽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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